柯克諾頓收藏
我榮幸地受邀策劃一場來自著名的柯克諾頓收藏(Kirknorton Collection)的展覽,其部分選件曾在1995年刊登於布萊恩·摩根(Brian Morgan)的《自然主義與古拙:柯克諾頓收藏的中國玉器》中,並在卡特美術有限公司(Carter Fine Art Ltd)展出。我此次的選擇包括許多未曾公開展示的玉器和青銅器,除了2006年從Knapton Rasti Asian Art Ltd.購買的一件外,其餘均在1993年前收購。
我對這次展覽的特別共鳴在於其主要主題為動物雕刻,時間跨度近三千年。許多藏品都附有1970年代和1980年代的原始購買發票。其中一些作品也在2006年由香港東方陶瓷學會舉辦的《中國的藝術與仿製》中展出。
這次展覽中的亮點從古代到清代。首先是一件春秋時期(公元前770-476年)的弧形玉珮(no. 3),其玉石已因埋藏而鈣化,顏色變異,這是該時期的典型特徵。其精巧的雕刻有複雜而緊密的卷紋,最終以雙龍頭結束。戰國時期(公元前475-221年)的龍頭形珮(no. 5)源於早期西周的掛飾,展示了一種對比鮮明的陰刻雕刻風格,而非前者的浮雕裝飾。兩件漢代(公元前206-公元220年)的玉豬模型(no. 13和14)展現了不同的雕刻風格,前者為不透明的黃色青玉和深褐色石材,雕刻得自然逼真;而後者則為較透明的青玉質地,呈現出銳利的“八刀”風格。儘管雕刻風格不同,這兩件作品都擁有強烈的存在感。
在漢代之後,玉雕繼續演變;在六朝和唐朝時期(3世紀至10世紀初),常見到很難確定年代的人物、動物和神獸雕刻。正如摩根所指出的,對於六朝這一動盪時期的玉器研究寥寥,且優質玉料供應有限。雖然在比較不同材料的物品時需要謹慎,但我們相信可以在一件坐姿神獸(no. 16)與陶瓷和鍍金青銅矮人的雕刻之間看到相似之處。
唐代(公元618-907年),優質玉料開始可得,如一件透明白玉雕成的獵犬(no. 17)。該件作品可能是作為腰帶掛件或縫製在長袍上的,因其底部有三對連接的孔洞。這件作品可能是唐到遼初的作品(公元916-1125年),而不是如一些例子所示的較晚的宋代(公元960-1279年)。正如摩根所言,唐代玉雕動物更強調其簡潔和力量,而非技術的精湛。
柯克諾頓收藏中有幾件未發表的青銅器作品,其中一件是曾屬叶先生(Ip Yee)收藏的精美唐代鎏金青銅坐獅模型(no. 18)。那是一個繁榮和平的時期,為藝術和文化的巨大進步提供了條件。獅子從印度傳至中國,是佛教的象徵,以其力量和保護力而備受讚賞,常被作為貢品獻給唐朝皇帝。這件作品屬於一小部分鎏金青銅器,曾於1955年由倫敦東方陶瓷學會組織的《唐代藝術展》以及1984年在代頓藝術學院舉辦的《中國金銀器:公元618-907年的唐代》中展出。其他獅子例子多見於陶器和大理石,以及織物、金銀和玉器的表現。
另一件唐代玉雕是西亞貢品者形象(no. 19),首次發表於S. Howard Hansford所著的《中國雕刻玉器》中(1968年),並於1990年在倫敦Bluett & Sons展出的《穆菲收藏的中國玉器》中展出。外國貢品者攜帶著從獅子這樣的異國動物到中國不見的香料等貢品,進入國際化的唐朝宮廷。這是一件真正具有標誌性的作品。
另外兩件唐代的小型玉雕人物是站立的侍從(no. 20)和外國商人(no. 21)。前者可與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件同樣時期的玉石人物進行比較,該人物如《故宮博物院藏品彙編:玉器》(第五卷,唐、宋、遼、金和元代)中所示。後者,玉色較淺,穿著長披風和頭飾,擁有大眼睛,是唐代描繪外國人的典型風格。兩者的垂直穿孔設計在這一時期十分常見。
宋代是這位收藏家顯然著迷的時期之一。玉雕老鷹與麒麟組(no. 28)可能是鷹熊造型的“英雄”或“冠軍”的象徵。正是這件作品在2006年將我們介紹給了收藏家。Knapton Rasti Asian Art Ltd.於2005年從陳淑貞女士個人收藏中購得這件作品,當時我們保守地將其年代定為17世紀。之後,這位收藏家購得此物,而他自1993年起即停止了對玉器的收藏。接下來是巧妙雕刻成盤繞蛇形狀的戒指(no. 29);由純白玉雕成,帶有紅褐色內含物,讓人聯想到其他宋代玉雕,其細節簡約但質量極高。青白玉和紅褐色玉雕狐狸(no. 30)的顏色巧妙組合使動物呈現出微黃色。精細的毛皮雕刻、圓形的眼睛和微笑的表情出自於一位大師之手。類似於盤繞蛇的奶油色和紅褐色玉雕坐虎(no. 31)的節儉細節,是這一時期的又一典範。
元朝(1279-1368年)的大膽玉雕也有精彩呈現。一隻深淺灰色的坐麒麟(no. 36)展示了與早期宋代動物雕刻的不同,其突出的特徵和更詳細的雕刻。這一時期,動物的直立坐姿是受歡迎的設計,其斑駁的灰色材料證實了這一年代。臥馬(no. 38)的選材是刻意為之,其斑點灰色顯示了動物的皮毛。其大頭和鮮明的眼睛源自唐代,但石材強烈指向元代年代。最不尋常的物品之一是玉杆頂或更可能是杖把(no. 39),其設計取自漢代金屬器物附件或其他工具,讓人聯想到我們2018年展覽《容器》的穆菲收藏中的一件宋代“壺”。
明代的玉雕展示了同一石材中的不同顏色巧妙運用。臥虎(no. 48)長尾巴翻過背部,源自早期宋代例子,上半部為青白玉而下半部為紅褐色。嬉戲的猿猴組顯示了一隻較深色的雄性追逐一隻較淡色的雌性(no. 49)。深棕色和灰色玉切制的刀或斧(no. 50)是對古代物品的明代詮釋,兩側幾乎似乎是兩件不同的物品;一側大部分為深褐色條紋覆蓋奶油底,而另一側只有少量修補。最後一件是白玉射手戒(no. 52),由蘇州畫家和書法家陸子岡以浮雕形式刻有龍和浪的設計,以典型的藝術家風格雕刻。
清朝的一件是康熙時期(1662-1722年)的臥龍馬(no. 56),用紅褐色皮和斑點的純白玉雕成,尺寸大且包含精細的細節。乾隆時期(1736-95)的白玉獅子和幼崽組(no. 57)在雕刻和石材上均為最高質量,站立的鬍鬚賢者(no. 58)亦是如此。
我要感謝收藏家對我的信任,感謝馬克·弗倫奇的創意攝影,以及MOU的不懈支持。